“这儿有意思。”

    江蕖正看到一处,忽然笑道,“让我想起了以前背《苏幕遮》时。”

    “哪首《苏幕遮》?”江琚不由好奇追问。

    “碧云天,黄叶地,秋色连波,波上寒烟翠。”

    江琚当即了然,这是范文正公之词。

    “我以往总会不知觉地背岔。一念起‘碧云天’,下意识便接上‘黄花地’。再继续承接,就是‘西风紧,北雁南飞,晓来谁染霜林醉,总是离人泪’。”

    江蕖不仅喜欢听戏,还格外喜欢读戏词,往往不用花多少功夫,只翻看几遍,便能将里面写得好的曲段记得个七七八八。

    这样的记性如果能用在正经学问上,那就不得了了,然而偏偏是在“歪门左道”上,授课的大学士因此大有不满,于是,在他发现江蕖数次将《苏幕遮》的开篇记成《西厢记》后,这种强烈不满的情绪终于积攒到顶峰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至于最后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惩戒,隔着太久,江蕖已经记不清了,反正不是罚抄一百遍书,就是抄了几百遍书,总归吃足了苦头,长够了教训,后面再不敢背岔。

    即使到现在,哪怕江蕖记不清罚了多少遍,回忆起来却犹有戚戚然。

    那大学士未免过于严苛,他自诩中正,不曲道以媚时。因不喜戏文,就连带着学生也不准读,若是学生在课业里稍微引用了里面的故事,或者在文章中叫他瞅见了点影子,当即便要大动肝火。

    江蕖被罚了好几回,觉得实在冤枉,这种事谁会刻意去留意,怎么总要怪她。

    说起来,大学士是个读书人,可这剧作难道不也是读书人写得么?——这个老学究,真是不通人情!

    江琚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一层渊源,琢磨了这两句,一个是“碧云天,黄花地”,一个是“碧云天,黄叶地”。他率言道:“确实很像,背错也怪不得你。”

    认真看了下江蕖所指的那句,江琚慢慢觉察出点不对劲来,方才只是匆匆看了遍,觉得此篇不错,便拿来给蕖儿一观,现在认真品读,竟然……

    江蕖显然同时也发现了,轻“咦”一声,道:“这句,是不是写错了?”

    宋钰清一言不发,望向不远处的女子,若有所思,但很快就挪开视线,仿佛陡然间失去了兴趣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宋礼铮叹了口气,毫不意外,没有得到希望中的回答。

    世子的嘴严,他若想要守口如瓶,旁人是绝对不可能被泄露一丝隐情的。

    只是这样未免太挠人心肺,宋礼铮真的极想探明,为何世子与自己同在岭南,却对远在燕都的江节度家眷了如指掌,而且还不是男子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江长歇的女儿,深闺女子。

    然而纵使心中有千般疑惑万般好奇,宋钰清也不会向他解答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