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市，嘉阳区。
嘉阳区是前几年市政府圈划出的一片区域，作为新政策实施的试验田，这几年发展很好，甚至有省会领头羊的势头。在中央商区后面，是一大片开发过的绿地，景致十分不错，不少富商在这儿安置了房产，只不过住着的大多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们——此处新兴隐蔽，最适合有钱有闲人出差工作之余见见“红颜”。
一辆黑色小轿车悄无声息驶入，在一栋别墅前停下，车门被一个早就等候在门口的侍从打扮的人拉开，被黑色长裤包绕的长腿迈下，侍从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书包。
“少爷。”
窦章微微颔首，不受干扰地大步往前走，别墅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。他回到房间没一会儿，门就被人敲响，门外是管家的说话声：“少爷，可以用餐了，顾总已经在了。”
餐厅顶上的水晶灯散发着粲然的暖黄色光芒，除了刀叉偶尔碰到盘子时发出的清脆响声，整个餐厅没有任何动静。
佣人垂头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，她早已习惯这家人吃饭时的安静场面，如果在说话，说的也是“咸了”“淡了”这类的话，她眯着眼，趁机小憩一下。
“爸，我要住宿。”窦章淡淡开口，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虚空漂浮。
“砰。”拍桌子的声音。
佣人浑身一震，疲软的精神立马紧绷起来，她以为玩忽职守被发现，哆嗦地要道歉，就听见顾总说道：“这就是你要转去的丹城中学？”
她骤然放松，双腿发软，忍不住抬眼好奇地看向餐桌——顾总把几张纸拍到桌上，以审问的态度跟他的亲儿子说话。她刚来的时候怀疑少爷不是顾总的亲儿子，毕竟一个姓顾，一个姓窦，怎么看都是两个不相干的人，直到她八卦得不得了，才从“老人”口中得知，他们真的就是亲父子。
窦章慢条斯理地吃着，歪头看着顾烨池拍在桌上的几张纸，抬头就写着“丹城中学”，下面是众多数据，他扫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，泰然自若地继续切着牛排。
秋后算账，他在心里一笑。
——顾烨池查了丹城中学往年的毕业生情况，详细到哪一年考上国内外顶尖学府的有谁，分数多少，还有每年人数增减的趋势。
顾烨池继续说道：“同意你去丹城一中的结果是选拔赛失利，我倒是好奇丹城中学能给你带来什么，你妈疯了，你也跟着疯了？”
他语气随意，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专挑窦章的软处戳，窦章双手颤抖，许久才压住颤抖的声线，抬头直视顾烨池，说道：“第一在那。”
四目相对，明明是静默无声的氛围，佣人却头皮发麻，一秒都要待不下去，终于，顾烨池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他说道：“这是最后一次。”
窦章盯着顾烨池离去的背影，等消失在转角时，他终于得到喘息机会，撑着他的力量一下子卸掉，脊背缓缓弯下，后颈的僵硬感提醒着他刚才有多紧张，他闭眼深呼吸，良久才平息下来，面无表情地吃着饭。
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他，在他身后投下不真实的影子。
好窒息，他真的，真的好想逃离......
思绪飘远，窦章似乎闻到了栀子花的香味，那是在初中校外的那条红墙小巷——
栀子花香浓得掸不开，窦章难得慢悠悠地走着，他喜欢这里，每次要买辅导书时，他总是要求自己一个人，只有在这里的时间才好像是真正属于他和母亲的，母亲最喜欢栀子花，每次前去探望，他总会带上一支。
“小白，墙上的空气是不是很好闻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