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玉棠都忘了自己怎麽回帐,又是何时睡着,亦无在意。匆匆梳洗以後,便回将军府监督一下进度。何曾想过甫入大门,阿柏吓得将手中茶壶都摔在地上,急忙拉他入门「公子你、你的眼睛!」宁玉棠下意识提起手「今早起床是觉得有点刺痛……」尚未碰到眼楮,阿柏连忙扯住,对下人吩咐三两句,又将他按压椅上。

    「会刺痛吗?公子你别碰,不能碰!」未几,丫鬟拿了面镜来,阿柏马上凑到宁玉棠面前「都肿了!」

    怪不得刺痛!镜内人两眼眼皮浮肿如蛋,目内布满红丝,好一张俏脸都被毁了!宁玉棠没多在意,说实话甚至有几分高兴美人二字再与自己无关……

    「公子别担心,我已经叫了大夫来!」

    「什麽!」这宁玉棠可不愿了!难道要跟大夫说他淘哭一夜所致吗?多丢架!「不用大夫,不用!」再上一次哭成泪人已是宁老将军过世时,宁玉棠根本无经验消肿,那时候、那时候都是苏芳护理着他……回忆涌致,宁玉棠马上道:「去找厨娘要热水毛巾,不用大夫!」

    多番强调,阿柏自己明白宁玉棠对大夫有所抵触,只好派个人叫住出了门的小厮,自己则把厨娘连宁玉棠所吩咐的都带来。

    厨娘瞄了宁玉棠一眼,竟是笑了,却又望了眼阿柏,最终说:「没事没事。好好敷一下,今日也别太用眼伤神了。」语罢,又亲自扭好毛巾,敷在宁玉棠眼上。

    「真的吗?」阿柏倒是不放心追问,厨娘挥手让他别杞人忧天,又回去工作。不得找大夫,厨娘也没讲清楚,阿柏再不放心,也只能重复厨娘的吩咐说:「厨娘说不能用眼,公子不如回房睡一阵,我来换热毛巾好了。」

    「我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过来。」宁玉棠不禁忍俊,厨娘都是当娘的人,哪可能看不出他发生什麽事!偏偏只字不提,想必是阿柏留上叮嘱过她什麽。终於也在古洛歌的折磨下,学会看人脸sE了!宁玉棠终是忍不住,扯下毛巾又说:「阿柏,见你也服侍得小爷我不错,与其管理敞大无趣一个将军府,不如跟小爷回京创业,到处跑跑,可好?」

    这句话阿柏等了很久了!

    以前苏芳提过,阿柏也只当是将军疼Ai宁公子,处处为之多想一步,都不是公子意思。虽说如此,阿柏有时怕会幻想一下跟公子到京城见识的日子会有多刺激、多有生气。回过神来,已成梦想,紮根心头!

    「公子……」阿柏拿过毛巾,一时不知如何诉说心中激动,只好洗扭毛巾一番,稍稍冷静下来,便问:「阿柏可以吗?」

    「你想跟着小爷吗?」

    想!当然想!阿柏之前都以为宁玉棠根本无意领苏芳好意,如果宁玉棠肯用他,他自然愿意!

    无用回答,阿柏将什麽都写在脸上,实在好懂。宁玉棠便接过热毛巾,又敷回眼上「想就可以。阿柏到了京城,小爷我可是要化腐朽为神奇。你也得时刻记住想就可以,我们将要以此决心闯出名堂!」「明白!」阿柏答得响亮,叫宁玉棠耳鼓也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往後宁玉棠叫阿柏口述一下进度,又着他交代好工作以後放半日假,回家报备一下离乡一事,便回营去。

    只是宁玉棠何曾知道,阿柏父母早亡,既无旁支家人可收留,最终前管家看他可怜收为养子。临终前也不理阿柏能担重任与否,肥水不流别人田,直将将军府总管一职交捧给他。报备也不过是阿柏准备酒水到他坟前一拜,不出两三时辰,又回到市集去。

    府上的伙伴只有三两交心,外边也无朋友,啊!不对……阿柏想起邻国餐馆对自己甚好的大厨,望望天sE尚早,便起程过关。

    欧密德好眼力,尚未走近餐馆大门,已一眼认出阿柏,热情上前问:「小伙子!好久不见了!宁公子呢?」

    以往都是跟着宁玉棠出入用膳,叫阿柏独自来餐馆,一想到菜式多贵得他舍不得点,手心便紧要得冒汗「公子没来……我来找大厨。」声音甚弱答着。

    欧密德见阿柏那模样觉得奇怪,却无多想「来,我带你去!」本是自来熟,一手搂过阿柏的肩,便领他入餐馆。

    路上欧密德没少讲话,哪怕热炒、油炸声从厨房一涌而上,也打断不了他的话匣子。大厨翻翻羔羊,回头一见阿柏被欧密德挟着讲不停,又不好意思不应答,禁不住朗声道:「欧密德,别吓坏他!」大厨宽步上前,将阿柏扯到身旁,便推走欧密德赶他走「行行行!伊本你别推,也不知道自己粗鲁!」离开时也是喋喋不休的。

    耳根清静了,才问:「怎麽来了?不是约了後天吗?」

    阿柏掏出手帕给满脸大汗的伊本,应说:「公子放我半天假……」只可惜声音淹没在吵闹中,伊本也没再问话,反而转身吼叫个小徒弟看火,就扶着阿柏的背走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