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,脸色很是奇怪,像是不解,又像是在沉思。

    他长久地注视着那白裙女子,没有再靠近哪怕一步,仿佛那是什么极骇人的东西。

    刚毅的面庞没有浮现什么多余的神情,连一丝一毫的悲痛都没有。

    许久之后,“既是自戕而死,不宜声张,”淡淡的声音响起,仍是不堕天子威严,不曾多问旁人一句,只是冷静地吩咐身后的樊如春:

    “以嫔之礼,好生葬了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拂袖便走。

    环佩相击声随着王的离去响起,宦人尖利的嗓音与来时一般毫无变化。

    他的到来与离去一般快速而无情,如同走过场一般,云意姿想要追上前去,却被一把拉扯回来,少年拽着她的袖子,低声问:

    “你要干什么?”

    云意姿回头,薄薄的唇里吐出二字:

    “放开!”

    眯眼,嘴角向下撇着,明显是不耐的神情。肖珏一愣,旋即不可思议,音调也提高了些:“你敢吼我?”

    云意姿的脸色仍旧不悦,盯着他逐渐阴沉的脸色,那不悦也没有散掉分毫,将目光转到他死死拉着她的袖子的手上。

    “请公子放开,”她客气而疏离地请求道,“我有话要对王上说。”

    肖珏紧抿唇不说话。

    她的脸色便难看起来,定定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那轮廓逐渐与前世之人重叠,当初,从那样一张唇中吐出的是何其相似的一句,他们那时的心情,都是一样轻蔑的吧,觉得轻易就放弃了性命很是不堪,明明什么都不知道,就敢对旁人盖棺定论。

    以庶人之礼、葬了吧——

    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不受控制地说出:“公子还是不相信我?觉得我会同王上说什么是吗?”

    她很愤怒,需要用什么来发泄这种情绪,很显然肖珏成了出气口,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肖珏,骨子里的冷漠终于初露头角,只是仍被一层薄雾掩盖着,叫人瞧不真切。

    “让公子失望了,我要对王上说的,只是桂姬娘娘的遗言罢了。”

    肖珏不明白她的情绪为何会变化得如此之快,对她这副模样有点不适应,觉得陌生得可怕,眉越皱越紧,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生气?”

    他实在是不懂,甚至被她的眼神看得有点儿恼,硬是按捺住脾气,好声劝道,“王上正处于盛怒之中,你看不出来?不要命了,上赶着去触霉头?我告诉你,你要是被他叫人一刀砍了,我可不给你收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