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房间里黑漆漆的,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不知何时下起了雨,起初是淅沥沥地打在房顶的油毡上,后来就变成了夹着雷鸣的瓢泼大雨,哗哗作响。

    小房里堆满了杂物,又年久失修,漏雨漏得厉害。刚开始时,黄义泽还光着小脚满屋子找干的地方躲,到后来,整个房间都湿了。旧书废报被雨水浸透,破盆烂碗被雨水砸得哐哐响,乱糟糟堆在一起的牛奶箱在水上漂了起来。黄义泽光|着小脚站在没过脚背的水中,来回拿手搓小脚却依旧冻得浑身发抖。

    他开始幻想,幻想他妈妈听到下雨会下来给他开门,让他回家。

    幻想自己能擦干身体,躺回卧室温暖干燥的小床上。

    幻想……

    “吱吱”“吱吱”

    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黄义泽心头一凛。他茫然四望,却因为黑暗什么也看不到。直到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蹿到了他身上,吓得他“啊!”的一声大叫。

    是老鼠!

    大雨淹了老鼠洞,洞里的老鼠全跑出来了,没命地在小房里乱窜。

    “吱吱,吱吱——”

    黄义泽吓死了,他连老鼠在哪儿都不知道,只能哆哆嗦嗦往后退。

    身后躺着一个大木箱,他摸索着,使出浑身解数爬了上去。

    可这样,他依旧无法安心,因为那“吱吱”的叫声时时刻刻响在耳畔,仿佛随时都要爬上来。

    那木箱的表面十分粗糙,有许多未经打磨的木刺。黄义泽抱着身子蹲在木箱上,害怕到连木刺扎进皮肉的痛都感觉不到了。

    他小脸苍白,有一搭没一搭地啜泣着。慢慢地,在帘幕般冰冷的雨水中睡着了。

    翌日,阳光普照,楚思澳在客厅的小隔间外徘徊了许久。

    这小隔间是几天前爸爸找人给做成,做好之后就成了段铭启的卧室。楚思澳因为跟段铭启赌气,还从来没进去过。

    眼下她却不得不“纡尊降贵”,亲自“登门拜访”。

    门关着,但没上锁,楚思澳扭动门把手,从门缝中探进头去。

    里面的空间小而狭窄,房间的宽度几乎比她的床还要窄上一点儿。原本她一直跟爸爸怄气,认为做了这个隔间之后客厅变小了,她玩起来都觉得不方便。现在看看隔间的内部,她才知道真正住在里面的人有多么憋屈——

    房间顶头摆着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。紧靠着桌子竖放着一张窄长的单人床。桌子的左侧顶着木墙,床的右边沿紧贴着原本就有的白灰墙。剩下的空间是一个仅可以转身的过道。除此之外,这个小房间就再放不下其他东西了。

    更关键的是,这个小隔间没有窗户,如果不开灯,这个房间就没有一点光亮。

    而段铭启,就是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中,安安静静地看着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