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姐,你真的不生气吗?”

    霍南廷检查好鹞巾的鞍荐,目色淡淡地回到奚慈身边。这种涉及二姐夫妻相处的对话,在他印象中还是第一次。

    奚慈穿着浅绯色的骑装,披着淡金色的日光耀眼夺目,毫不勉强地向他一笑,“真的不生气啊。侯爷几次遇险,重伤未愈,心情怎么会轻松?也许他只是需要时间想一想,不愿被打扰。如果我是他夫人,不就该忍耐?”

    这不只是忍耐。霍南廷有些话闷在心里。他为奚慈觉得屈辱,不能接受渝西侯的无理跋扈。身为男人不好好照顾妻子,莫名其妙地给她施压是卑劣的行为。霍南廷忍不住怀疑:渝西侯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们来甬城这么久,还不知道它的样子呢。”奚慈语气活泼地说,好像很期待。

    霍南廷牵着鹞巾,尾随她往院外走。奚慈高高束起的长发在他眼前一晃一晃,发间的珊瑚珠子跟着跳跃,像几只忙碌穿梭的小猴。

    霍南廷因此轻轻一笑,说不清的愉快心情里却跟随着一种异样。举止持重,恪守规范的二姐和‘小猴珊瑚珠子’,并非是令人不快的矛盾,还是会让霍南廷有些迷惑。常言都说:经历突变能使人世故老练,他的二姐显然是……忽然可爱洒脱了。可爱,这个形容让霍南廷心头一悸,奚慈日常可爱的样子忽然跳进他脑子里,像是蓄意收集的图画。霍南廷不禁目瞪口呆,瞬间忙于扑灭管不住的无法正视念头。

    院门的外面,新任命的亲卫领队很有效率地安排好了随行护卫,人马洋洋集齐的时候,从贺知华那间沉默的南房里传出消息:请夫人马上去一下。

    奚慈姿态从容地解散了队伍,把鹞巾交给霍南廷,心里幽幽稳住一口气。奚慈这场动静不是为了逛街,是告诉贺知华;别用想象做决定。她确实有点害怕,但良心一点都不痛,要好好说话就开始正确的姿态,别用什么三十六计吓唬她。

    奚慈瞬间投入应战状态,没有发现霍南廷担心的注视,在有所准备的期待中走进黑沉沉的南房。

    经过两个铁塔般的亲卫,再经过无声笑迎的马会,奚慈看见贺知华一身黑衣坐在内室中间。和躺倒的渝西侯相比,竖起来的侯爷显得更高大,更有气势,那双无数次握紧奚慈的手,正优雅地交叠在身前。

    马会在奚慈身后关上门,吱吱的动静停止后,奚慈默默向贺知华行礼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”贺知华冷漠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是奚慈。”

    “沈蝶呢?”

    “夫人应该在建京附近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没有伤害她?”

    “我从没想过伤害夫人,至于别人,我认为夫人暂时是安全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主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主人。侯爷所指的那个人,他也许叫李焕长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?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侯爷想听我说出所有知道的事吗?”

    贺知华傲然地没搭理她。奚慈于是从他们初到临岩的那晚开始说起。

    “白茶因为家人受胁迫,你呢?”奚慈的叙述才一停下,贺知华立刻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