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乾的屋子是个通间,点着灯盏的小桌上散放着纸片小刀,还有细绳浆糊啥的,深更半夜里还挺忙。

    奚慈边走边脱了帽兜,刘乾在她后边问:“夫人怎么找到这儿来了?”

    奚慈抿着嘴,好看的眼波晃得跟绕线圈似的,“我也不想这么折腾,你躲在这里不露面,我写张纸团子也不知道往哪儿丢啊。”

    刘乾听着轻浮撩人的音色,心里剩下的防备都松了,亲近地说:“你只要照着吩咐做就行了,少沾手是好事。这大黑天的,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?”

    奚慈道:“我告诉守兵:是你召我过来解闷的。”

    “嗤,”刘乾挺欣赏似地摇摇头,“有什么事快说吧,这真不是你待的地方。”

    “我呢,有点不放心明天的事,”奚慈撩起斗篷坐下,翻眼盯着他,“公子说渝西侯吃了毒丸就会死,他没死,如果这次再失手,倒霉的肯定是我!贺知华可不傻,他也许已经发觉我不是沈蝶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是胡思乱想。”刘乾像沾了一手麻烦似的,急着甩开,“赶紧回去,明天准时把窗户打开。”

    奚慈屁股一硬,用力坐稳不动,“我不走,你把明天的事告诉我,我太害怕了。”

    刘乾苦笑,“你这是干什么?”

    奚慈道:“我怕死。”

    刘乾想了想,“告诉你也没关系,公子吩咐明天用火攻,姓贺的这次肯定躲不过去,你可以安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用火?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这么多,”刘乾赶紧堵住她,“公子的脾气你知道吧?各人只管自己的事,咱们私通消息要受罚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我信你。”奚慈愉快地站起来,“公子说没说,那个霍南廷怎么办?这个人到处乱查可烦了。”

    刘乾道:“该死的死了,他难成气候。”

    奚慈戴好帽兜,边走边道:“托你的福,今晚我能好好地睡一觉了。”

    刘乾神情怪怪地跟过去,拦住她,“不是有事要提醒我吗,你还没说呢!”

    “哦,”奚慈对他笑笑,“你知不知道,霍南廷为什么还活着?”

    刘乾好奇地瞪着她,奚慈继续道:“在临岩的时候,有人把伏击的事告诉了沈蝶,所以……”她伸手拉开门栓,轻巧地闪出去。

    “所以什么?”刘乾着急地问,毫没防备地看见一圈黑影,半个月亮似的围在外面。奚慈回过头,冷冷地说:“所以我不是杜心慈,你猜我是谁?”

    这个可怕的问题要了刘乾的命。

    刘乾认命地吞下了毒药。奚慈告诉他自己不是杜心慈,本意是为了保全。在被抓后的审问中,刘乾绝不敢泄露李焕长的秘密,却会因为憎恨给奚慈带来麻烦,如果奚慈不是杜心慈,她就没有畏惧。

    刘乾在吞下毒药前想出了答案:渝西侯没死的原因并不是毒药失效。有人把袭击的事告诉了沈蝶,沈蝶安然无恙地送来了解药,李焕长被耍了。而他,必死无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