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得比朱由检有出息一些。
朱由检做了亡国之君,吊死在煤山老歪脖子树上。
同样是殉国,他得比朱由检体面些。
橘川带着白绫爬上净山后,仔细地搜寻了一遍目之所及的地方,找到了一棵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树。
个儿高体瘦,树枝十分健壮,比朱由检找的那棵歪脖子树有排面。
白绫挂了上去,橘川半生不熟地打起结。
虽然之前经常自嘲什么场面没见过,但是身为一国之君,社稷江山覆灭的场面,橘川真没见过。
橘川扯了扯白绫,确定结打得结实。回首不无悲壮地扫了眼壮丽的山川景色和气势磅薄的山下王宫。
橘川悲不自胜,表情痛苦到扭曲。
昨天,昨天他还是楚国的君王,呕心沥血着支撑着一个国库发不出钱、底下黎民暴动的烂摊子。
今天,今天吴国的大将就带着十来万人的军队把楚国的国都攻破了,顺带着将后宫王嗣、王室宗亲一锅端了。
橘川身为楚国的君王,居然,勉强,侥幸地逃出了王宫,居然,勉强,侥幸地带着白绫逃到了王宫正南面的净山上。
橘川再次发出哀叹,四百年江山社稷,要毁在寡人的手上了吗。
风吹过山岗,吹得白绫回应似的摇摆了身子。
白绫打结结成的圆环,仿佛拥有蛊惑人心的魔力,犹如蜂蜜诱惑狗熊,蔚蓝石像引诱缺蓝的小乔妹妹。
橘川踮起脚,将脑袋放到了白绫结上。
是这样吧,眼睛一闭不睁,烦恼没了,忧愁没了,痛苦没了,什么也没了。
橘川合目而笑,他承认这一笑,有部分是学电视剧里的人上吊的样子,好像死前凄怆的一笑更能带来哀感顽艳的震撼,冲击观众内心。
冲不冲击观众内心,橘川不知道。
橘川只知道,他有些戏瘾犯了。毕竟,难得体验一次亡国之君,玩得尽兴到几分中二也无可厚非。
“列祖列宗,不肖子孙时季愧对我大楚四百年江山社稷。”橘川面目悲怆,无端的,脑袋放到白绫上时,他感到了悲从中来,绝望得对世界毫无留恋。
然后,橘川便像梦游醒了一般从白绫上撤了下来。
他还不够勇敢。
他还是怕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