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贵妃气结,“你装模作样个甚么?”

    “装模作样好呀,”顾惜宁喜滋滋地请功道,“连娘娘您都让我哄过去了,不是挺好的吗?将来我若得了宠,娘娘恐怕也是想着去母留子,将我生的孩儿您的外孙当成自个儿子一样养,您是不是打过这样的主意?”

    谢贵妃真想骂她个狗血淋头,还是止了,她怕自己再受什么打击,摆摆手,“你下去呀。”

    顾惜宁立即起身,“那娘娘安歇。二公主那里要打猎,我权去瞧上一瞧。”说着,她的手就捂在胸口,一副柔不胜衣的姿态,令谢贵妃看得眼睛都生疼。

    眼见着她走了,谢贵妃还将屋里的茶碟都给砸了,偏又拿顾惜宁毫无办法,到不是她念着母女之情,而是她想生个皇子的心思彻底破灭了,好个顾朝,竟留了后手!好个顾朝!她恨不得扒了顾朝的坟,可顾朝葬在皇陵里,她哪里能够得着,“嬷嬷,你看这逆女,竟敢、竟敢威胁起我来!”

    季嬷嬷从头至尾都在场,惊异于平鸾县主的心思,却不得不觉得平鸾县主说得对,“娘娘,县主虽不能入东宫,可真要如了陛下的意入后宫吗?”

    谢贵妃咬了咬嘴唇,“有何不好?”

    季嬷嬷眉眼低垂,“县主年轻,又是一副绝艳容貌,怕是……”这后边的话她没说,即便不说出来,谢贵妃也是应当明白的。

    是的,谢贵妃太明白了,在景安帝说了不让顾惜宁入东宫这话后,她立时就明白了景安帝的意思,这么多年,她能得景安帝的宠,自是能将景安帝的心思摸了个七八成,甚至她还觉得叫顾惜宁入宫并未有什么——况她还有个隐秘的主意,也全叫顾惜宁说了出来,顾惜宁真是她女儿,将她的心思也摸了个十成十。

    她心里恼怒异常,恨不得将顾惜宁掐死,打从一怀上顾惜宁,她就一直不舒坦,到最后竟还来个难产,痛了她一天一夜,且又不是儿子,更令她对顾惜宁恨从中来,若非顾惜宁是个女儿,兴宁伯府如何轮得到长房去承继?她一个丧夫的妇人,年轻又漂亮,如何能去为着顾朝守一辈子?

    谢贵妃终于是彻底冷静了,顾惜宁是个狼崽子,指不定还能闹出来甚么事来,她如今没了再生子的指望,将来景安帝若真大行了,她恐怕要让王皇后送去庵里——这么一想,谢贵妃不得不接了顾惜宁这捅到她心上的刀子,将来,她一个受宠的贵妃,竟要落得那般境地,真让她恨得咬牙切齿!

    “由着她去吧,”谢贵妃咬牙道,“去侯府说一声,把东西全凑好。”

    季嬷嬷点头,“老奴这便去。”

    顾惜宁出长春宫的时候,觉得外头太阳着实热烈,好像晓得她今儿心情好一样,晒得她不知道今儿是何夕。待到了二公主云霓跟前,她自是又亲亲热热地喊起来,“霓姐姐,霓姐姐今儿格外有精神,叫我好生羡慕。”

    云霓得了太子的话,虽心里头对顾惜宁跟梗了刺一样,面上还是露了笑脸,“今儿到皇庄,驸马与府里的二妹妹也来,虽说你与二妹妹有隙,到底是一家子亲戚,别真互相不理睬了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嫣姐姐?”顾惜宁似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事,满脸的无辜,“我同嫣姐姐有隙吗?没呀,我同嫣姐姐一直挺好的。霓姐姐,你是不是从哪里听说的乱话?嫣姐姐是我亲表姐,我同谁有隙也不能同她有隙呀。”

    云霓瞧着她这张无辜的脸,愣是让她给气得一噎,这笑脸就摆不上了,瞬间就紧绷了起来。

    顾惜宁像是未察觉她的变化,反而自顾自地上了她的马车,身边跟着的都是伺候谢贵妃的宫女,她能入宫,婢女可不能轻

    易入了宫,好在她在长春宫里待得也挺长,这些宫女们早就知道晓得她的习惯,将她伺候得极好。

    云霓不理她,顾惜宁到是跟个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,“霓姐姐,昨儿我见了太子哥哥,心里头真是替太子哥哥难受,可太子哥哥竟还安慰我,叫我不许替他难受呢。”

    云霓听得这话就不顺,尤其是太子亲口吩咐了她要顾着些顾惜宁,更让她心里头憋屈,她堂堂的嫡出公主,竟要哄着顾惜宁一个臣女。现下儿她听着这话更觉得不顺耳,但她不可能当着顾惜宁的面说穿了太子的用意,太子是她长兄,是将来的皇帝,是她的依靠,她不是傻子,只能是憋屈着听顾惜宁在那里炫耀同太子的亲近。

    顾惜宁嘴上就跟没把门一样,“霓姐姐,太子哥哥说了一辈子待我好呢。”她含羞带怯地说道,眼睛里还闪着星光,晶莹剔透。

    更让云霓看得心塞,“平鸾妹妹,你这些日子未进宫,皇兄他总是惦记着你呢。”她忍着心里的憋屈,拉着顾惜宁的手道,“皇兄素来疼爱于你,必会待你好的。”

    顾惜宁更加笑眯了眼睛,“霓姐姐说得是,再没有比太子哥哥待我更好的人了。”是呀,待她好着呢,将她关入冷宫里,到没废后,可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