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去后,郑晴琅成了薛家所有人眼中的易碎娃娃,不止儿子儿媳管着,连几个孙子孙女都轮流排班盯着。

    特别是薛晓春这个大孙女,从那碗糖水鸡蛋开始,在那次树下深聊交心,一次又一次享受到奶奶对她的“偏爱”,她的心已经紧紧黏在了奶奶身上。

    各种服侍奶奶的活计,她都抢着干,打水洗脸递毛巾,端茶端饭送补药。一天三顿的药,都是她眼不错盯着熬的。

    她还花了自己剩余的五文钱,跟隔壁婶子换了饴糖。每回奶奶被药水苦得直皱眉时,她就适时送上一颗,给奶奶甜嘴。

    她拢共只有十文钱,是郑晴琅上回豆腐宴后给她的“工资”,五文钱给了老药头当医药费,五文钱为奶奶买糖果。虽然唯一的私房钱花完了,但是她一点都不心疼。

    郑晴琅虽然没有注意到她金钱上的付出,却实打实得注意到她感情上的付出。人心是肉长的,她开始觉得,有这么一个孝顺可爱的孙女,还挺不错的。

    事实上,其他孙子孙女也没少孝顺自己。

    比如,锦鲤孙子薛子俊,听说自己捡的灵芝有大用,就开始往山里跑,希望再捡一株灵芝给奶奶补身子。

    只是,再锦鲤的体质,也不可能天天捡灵芝。否则,郑晴琅怕是要怀疑二孙子有什么空间了。

    自然,生病了,就有人探病。

    托田大爷的福,全村都知道自己生病了。在她回来的当天,就有不少与之交好的妇人上门探视。

    她们没有一个人空手来的,或是送上几颗鸡蛋,或是送一篮子自家种的菜,再来就是一两斤小米……最大方的要数村长家,送了一包红糖和一包红枣过来,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。

    按媳妇周青梅的话,这天收到的礼物,够她们家好几日的吃食了。

    郑晴琅让媳妇一一记下,回头有机会再回礼过去,也不枉她们好心来看自己一场。

    就这样吃了睡,睡了吃,养了两天的病,她的气色虽还没恢复,但身上的酸痛已经消了,也不再感到特别疲乏。

    这日,她正喝着药,底下却突然人声耸动,隐约听得什么“薛家”“心狠”之类的话,大概猜到有人找上门了,连忙一口闷了那碗药,然后苦着一张脸来到了家门口。

    薛晓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只是亦步亦趋得跟在她身后。

    到得楼下门口,郑晴琅一瞄找茬人的身份,就知道五爷那边应该行动了。

    “乡里乡亲的,你薛家怎么就那么狠?让五爷那边的人上门催债,那不是要我们的命吗?”

    “是呀是呀,你要是真的急用钱,说一声,我们还就是了,至于拉外人欺负同村人吗?”

    “可不是嘛,那些人凶神恶煞的,把我孙儿都吓着了,要是真把我乖孙吓坏了,我和你薛家没完……”

    随着这些人的抱怨,围观的村民也大都站在他们这边,甚至出言附和。

    郑晴琅眼见群情激奋,觉得此时不能太强势,所以走到被围攻的周青梅跟前,“哇”得一声大哭起来,坐在地上捶着胸口,边哭边口齿清晰得喊话。

    “厚德呀,你把我带走吧,这日子没法过了。家里欠了债,那些欠了我家银钱的,眼见我家不好,死硬不还钱,逼得我们没法子,把借条当钱凑着还出去了。奇了怪了,这乡里乡亲的,好声好气上门要债要不到,人家外村人,咋就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还了?这还了钱,不乐意了,竟然来找债主麻烦,这还有天理吗?这不就是窝里横,只逮着同村人欺负,逮着我们老实人欺负吗?厚德呀,我年纪轻轻为你守寡,拉拔四个孩子长大,如今又被村里人欺负,我这苦死吃得够够的了,你就带我走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