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外的雨渐渐停了,只偶尔有一两滴水从树梢滴滴答答落在帐篷上。

    黑暗中,有一道炯炯的目光一直不曾移开,那就是躲在剑里的苏子言。

    按照裴寄当初说的,祁北修就是今日偷走了他的行军布阵图,导致后面的惨剧。

    苏子言不相信祁北修是这种人,更不相信他会背叛裴寄,可他不敢放松,一整夜没闭眼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寅时末。

    床上的祁北修睁开眼,目光在怀中人的睡颜上流连,伸手在他格外红润的唇上按了按,想起俩人折腾的这大半夜,忍不住愉悦的咧嘴一笑。

    祁北修很少笑,可笑起来却格外的好看,仿佛冰山雪融,陌上花开。

    他垂眸,脑海中回想半生,他的前半生本该是苦涩难熬的,因为寡言,师尊不喜他,因为残疾,师兄弟不亲近他。

    可因为有裴寄,让他把苦涩过成了微甜。

    裴寄从小都格外缠他,很认真的说喜欢他,年少的欢喜是真的藏不住的,满心满眼包括行动都想极力表达自己的爱意。

    他沉默寡言,裴寄就费尽心机的逗他笑。他腿部残疾,行动不方便,裴寄就每日不辞辛劳的背着他出门,旁人在背后嚼舌根,裴寄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帮他报仇。

    祁北修不知道,裴寄这么热烈灿烂张扬的一个人,为什么就会喜欢上残疾且一无是处的他。

    可裴寄很认真的告诉他,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,没什么缘由,只是在对的时候碰到了对的人,所有的缺点都会变成优点,然后不管什么时候都想多看他一眼,想一直陪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世间情动,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,碎冰撞壁叮当响。

    让人动情的,从来都是些再寻常不过都东西,像是白瓷碗里的梅子,清甜微涩,酸甜中带着青涩。

    冷漠如他,也终究甘愿停足深陷。

    当初残破的万钧剑,周风临让他修复,他硬生生的不吃不喝躲在屋内修复了三个多月,哪怕快要崩溃了,他也在咬牙坚持。

    不为别的,第一是为了让裴寄有一把称手的剑,第二便是证明自己的能力,让自己更配得上裴寄。

    好在成功了,他才可以挺直身板安然地接受裴寄的第十次表白,不再觉得自己低人一阶。

    以平等的身份接受他并且跟他在一起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祁北修将窝在怀里睡得正香的裴寄轻轻推开,抽出手帮他盖好被子,低头在他额上亲吻了两下,才悄悄爬起了床。

    他此来青禾州,一是为了看看裴寄,毕竟这么久没见是真的想这个小师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