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与蛇其三
夏油杰有了一些变化，起初谁都没有发现这种极为微妙的改变。
这改变太过于自然，就好像是阳光映照在积雪之上，然后逐渐随着温度的升高而慢慢地融化。
谁会去在意日落月升，春去秋来这种自然现象。
——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穿和服的？
某一日，家入硝子冷不丁地问，然后五条悟十分不以为然，因为在他看来夏油杰穿和服这件事没有什么不正常的。
此时距离他们高专毕业仅剩一年，因为五条悟已经很久没有和夏油杰一起执行任务，所以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现在仅存有一只咒灵。
唯一的一只。
不过和之前相比的眩晕幻梦，现在的情况反而让他的心稳定了下来。即便这种稳定就像是踩在悬崖上松动的石头上，随时随地都有殒命的可能。
而维系这个岌岌可危的稳定，却又是每晚入梦时分，他做着重新回到洋馆的梦。因为只有这个时候，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，什么都不用做，只要等待着被索求就好。
蛇被蝴蝶吃掉了，食腐昆虫吮吸着蛇类的亡骸进行生长。借由这怪异的养份，将自己变得越发美丽。
维系理智的东西就像是蜘蛛丝，越是纤细的即将要绷断，夏油杰越是会依靠这一点仅存的理智让自己不会彻底跌落悬崖。
——如果我一旦崩溃的话，你会毫不留情地吃掉我吗？
夏油杰凝视着手中的咒灵，近乎虔诚地用额头去触碰。咒灵不会对他说任何话，既不会指责也不会安慰，只会默默地聆听，然后在他痛苦难耐的时候温柔地将他的全部情绪咀嚼下咽。
逐渐地，他和咒灵对话的时间变得更多了，祓除诅咒和收复咒灵都只是为了供养他视若珍宝的秀千代。
忘却一切，忘乎所以。
——这也是在拯救弱者，拯救那些愚昧的猴子。
明知道这样已经偏离的常理，偏离了他最初的理想和信念。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，秀千代无法离开他，他也无法离开秀千代。蝴蝶已经被蛇的灵魂占据，就连翅膀都浸透了她的色泽。
祓除诅咒，为了谁？
秀千代。
吸收咒灵，为了谁？
秀千代。
过度的痛苦和同理心转移到一个人身上的时候，是逃避，但同时也是救赎。她在享用他的时候，他就已经沉眠在她的脚下无法苏醒。
啊啊，这被享用的快乐，这登峰造极的极.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