快七年了吧,陈述一边开着车一边回想,他有六年多快七年没见过郑垚了。如果不是这次见到阿本,聊到当年联盟的第一批青训生时说起郑垚,他这次是不是又把这人错过了?

    阿本当时是怎么说起来的,只记得语气特别随意,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——

    “对了,你还记得当年那个郑垚吧,就ID特别逗的那个,是垚不是三土,后来我们都叫他三土。当年比你还小,长得特漂亮,挺娇气那个。”

    陈述当时想,是你们都叫他三土,我开始叫郑垚,后来喊小垚。叫着叫着就挺像小幺。

    “小幺”在他老家是指在家里最小的弟弟,陈述一直想要个弟弟。

    郑垚长得是挺漂亮,虽然这个词通常不用来形容男生,可那时候郑垚才15岁,用帅来形容也不贴切。如果是他妈的话,大概会说——“呦,这是谁家的大小伙子呀,长得可真俊。”

    他哥陈辞长得就挺“漂亮”的,和郑垚还不一样。

    陈辞是玫瑰,那郑垚就是玉兰,茂盛但不招摇。就算是男生看了他也会觉得莫名舒心,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招人稀罕,和性别无关。

    陈述那时候可稀罕他了,他一北京小爷,身边玩的兄弟也都是糙爷们儿,没见过郑垚这款的,说话不紧不慢的,做事四平八稳的。

    还挺臭美,知道自己好看就可劲儿捯饬,运动鞋只穿限量货,衣服只买国内买不到的潮牌,就一破耳钉他都有七八款同系列不同颜色的,聊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。

    陈述那时候穿美特斯邦威,现在穿李宁,就从没在打扮上费过心思,和郑垚比起来,他活得确实挺糙,对不起自己富二代的头衔。

    郑垚开始说他是暴殄天物,后来见说不听,也就歇了提高他述哥衣品的心思。心想你帅你有理,行走的衣架子地摊货也能穿成大牌。他服气。

    阿本和他像是同学聚会,聊着缺席的那个人,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唏嘘感叹:“他两年前来虎猫TV当主播了,你也知道我们战队就是虎猫投资的,有潜力的高玩也会优先推荐给我们,等我一看,嘿,这不是郑垚吗?”

    “可惜当时他也20了,也就能再打个一两年顶天了,开不出高价。我后来听说真有战队联系过他,不知道是报价太低还是别的原因,他都没答应。”

    “再后来不到半年,挡了别人的道,让人整挺惨,现在不死不活地在平台上混呢。”

    “可惜多好一苗子啊……当年他玩中单,那一手王昭君直接秀翻了青训营,诸葛亮也天秀,钟馗也是,命中率那是一个高。我记得那时候你俩玩儿挺好,见天凑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阿本说完轻叹一声,拿起旁边的啤酒喝了几口。

    陈述静静地听着,除了最开始听到郑垚的名字时抽烟的动作明显一顿外,再没有任何动作。半响后只说了一句:“帮我打听清楚整他的人是谁。”

    下午4点半,北京的环路开始拥堵,陈述烦躁地打开车窗,点烟。

    阿本当时惊了,诧异地问他干嘛关心这事儿,还想管不成。陈述没回答,因为答不上来。

    他就是下意识地问了,听了这事就犯膈应。

    郑垚是谁?是被惹恼了以后会抬头轻声细语地问他想怎么“死”,然后游戏里和他1v1solo一整晚不死不休,等不到他低头赔不是绝不罢休的主儿。

    郑垚永远嚣张肆意,睚眦必报。这样的小幺让人给整了,陈述觉得堵得慌。

    很多事禁不起细想,一想他就闷得慌,感觉像是要犯病。比如为什么那年一走了之的退训?为什么断了所有跟他的联系?后来明明来看过他比赛凭什么招呼不打地就逃走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