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痛苦的事情也得去面对,中性笔点在纸上,已经沁出了墨团。

    裴佳节签完字,抬起头茫然看着四周。

    今天是大年初三,晴,微风。

    这里是市郊的火葬场,殡仪馆就在隔壁,公墓离得也不远。

    前天睡醒了就吃,吃完了就睡,反正裴佳节一睁眼就到了大年初二。

    昨天他醒得很早,但是不想起床,趴在被子里玩消消乐,玩了一整天,从两百多关一下子就到了五百多。

    饭也是关山端到床上来吃的,当然不是他做的,是周瑞晖做的。

    哦不,有一道西红柿炒蛋是关山做的,但是盐放多了,有点难吃。

    昨天睡得早,今天也醒得早,裴佳节很有精神,决定起床。

    他仔仔细细洗了脸梳了头发,还翻出了自己唯一的一套正装,在关山的帮助下认认真真打上了领带。

    裴佳节没有另外买丧服,奶奶自己早就备好了,爷爷去世时前她就已经备下了,两个人的是一套。

    殡仪馆的女工作人员帮忙换上了衣服,修整了仪容,裴佳节把一个干枯的草戒指戴到了奶奶手上。

    据说,那是爷爷某次回家,在楼下扯的一根狗尾巴草编的,一直被好好收在盒子里。

    关山那天帮他戴上的戒指,他刚开始很不习惯,但是关山不让摘,这些天下来也习惯了。

    虽然是微风,但是刮在脸上还是生疼。

    这几天他真的哭了好多次,还没有起干皮,是因为关山每次帮他擦完脸后还会给他涂面霜。

    过了多久了?

    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裴佳节先生,裴先生,请来领一下骨灰。”

    一个完整的人推进去,一盘骨灰推出来,还有些小火星在当中没有熄灭。

    领骨灰,装盒子,下葬,立碑,祭扫。

    天晴就是好,火舌很快燃起,将黄纸寸寸烧成灰。

    工作人员只准烧一小捆,多了不准,很快就烧完了。

    奶奶的墓旁,一侧是爷爷,一侧是爸爸和妈妈,周围是其他不认识的人。